今天不知何故特別的炎熱,熱得似乎連蟲蟻也格外鼓譟,院外那茂密樹冠中透出的蟬嗚,尖銳得幾乎鑽破耳膜,令他本已煩亂的思緒更加難解。
審神者正躺在手入室的床上,藥研藤四郎和壓切長谷部在裡面照顧著她。而他,大俱利伽羅則跪在門外,她施在他身上的靈力早已耗盡,傷口又開始滲血了,只靠繃帶纏著。除了等她醒過來,他沒甚麼可以做的。
「小伽羅……你不要進室內坐坐?有軟墊子,坐得比較舒服。」這是來自燭台切光忠的關心。
「不用。」他眼裡也染上了殘陽的紅,那是連燭台切也沒有見過的情緒。
「你……很擔心她嗎?那就進去看看她吧。」
打刀的目光斂下,置於膝上的兩手緊鎖成拳,唇齒間迸出簡潔的一句:「是我沒有保護好她。」
* *
是甚麼時候開始,他看到這個女人會感到煩躁,受不了她的粗魯大意和古靈精怪。
但看不見她的時候,又禁不住擔心她會否闖禍了或亂來。
當她毫不猶豫地把盾丟向他、護了他一次,他生氣。作為刀劍,他的承受力怎麼說也比人類高,她留點防護給自己行不行?!
當她撐著虛浮的腳步也要花費靈力幫他治傷,他不滿。又不致命,這點力她就省一下好不?
當她跟他講那個補魔方法,他不爽。要是今日不幸地和她一起身陷險境的是別人,她跟誰親熱都可以嗎?
最後,當她終究是受傷了。黑色長褲劃開了口,血泊泊而出。有甚麼在他的心裡炸裂開來,隨著血管神經迅速蔓延全身,皮肉上所有痛楚加起來,都沒有這一刻難受。
他知道對她那份煩躁是甚麼了。再憋下去的話,他快要瘋了。
* *
「喂。」藥研藤四郎踏出手入室,瞪著大俱利伽羅:「大將叫你進去。」
語氣不怎麼客氣。他身邊的壓切長谷部也不遑多讓,如果眼神能具現化,大俱利應該已被砍成了兩半。
然而他並不在乎,他連正眼也懶得交給那二人,立即起身走進室內,他在乎的只有裡面的人。
只見她墊著軟枕、靠床背而坐,身上換了一套白衣衫,手臂也蓋上了一方紗布。
他在床邊的椅子坐下。
「大俱利……」蒼白的臉看向他,她額角還貼上了ok繃:「不好意思呢……我再休息一下,稍後才幫你修理。」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腿,被紗布和繃帶繞了厚厚一纍:「嚴重嗎?」
「這個?沒性命危險是還好吧……就是很痛。」她輕輕一碰隆起的白紗表面:「我比較希望不要留傷疤,不然穿泳衣不就很顯眼嘛……」
這傢伙怎麼老是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。
「嘛,雖然你經常令人很火大,不過這次也多虧你……總算安全回來了。」她擺一擺手,神情稍微放鬆了:「工作報告我會給你寫好一點的,月終獎勵你也多分一點吧。」
「不需要。」
他卻用一種陌生又熱切的目光盯著她,叫她縮了縮脖子。
「嗯……那……你想要甚麼?還是說,你還有甚麼不滿嗎?」她眨眨眼睛,用認真的眼神接上他的視線:「我說你啊其實並不壞,可是怎麼老是有話不說清楚,我不會讀心啊!一起共事就要好好溝通,不是嗎?」
看吧,這個女人真的很笨,又不識趣。那份煩躁又一次攀上腦門,憋不住了。
「好,那我就跟妳說清楚。」他縱身趨前,金色瞳孔裡灼燒著猛烈的情感。那目光,像一尾火龍緊緊纏繞著她,她想躲開卻一動也動不了。「我想要妳。」
在她能徹底消化這幾個字的意思之前,男人溫熱而苦澀的唇已欺上她的,把累積已久的情愫全釋放在這一吻上。
聽到女性的尖叫和類似物件碰擊的聲音,幾位刀劍男子以0.01秒速度衝進手入室裡,可憐的門幾乎被撞破。
「大將、怎麼了?!」
「主上,您沒事吧?」
「澄醬、小伽羅?」
三刃眼前的情景是,審神者縮著身子與大俱利對峙,她懷裡抱著沾了血的床頭小燈,滿臉驚恐。而另一位則維持了他標準的臭臉,搞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氣,唯一可見的是他額上隆起了一個包包(?)。
「你這傢伙又幹了甚麼!?」要不是燭台切拉住長谷部,他也許真的會把大俱利扔進隔壁鍛刀房的鍛爐。
藥研則率先走到審神者身邊關心她:「大將,小心動到傷口……」
「藥研,你要幫幫忙。」審神者抓上了短刀的手腕,緊張兮兮:「這傢伙剛才出陣時傷到腦了!!!快幫他做一次全身檢查看能不能治?!」
(全場飛過一串省略號。)
—續—
24/01/20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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